我带着有点失落的心情懒懒地看着书,纯粹就是在认字,书上的句子的意思一句也理解不了,更不要说理清情节的脉络了,为了强迫自己定下心来,我就像所有患有阅读障碍的读者一样,张开嘴一句一句地几乎没有声音地读起来,这样的阅读多少有点强迫的味道,很是伤神,不过成果是显而易见的,不一会儿就读了将近八十多页。

就在我稍微有了一点满足感,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火车突然喘息着停下了,一整“哐当当”的轻抖,把我的书从手中抖落下去,撞到我的大腿,弹起来翻着筋斗掉到脚下去不见了,我觉得心里一疼--对书本我有点小小的洁癖,何况这是我刚刚买了没几天的书,布纹精装的封面,一想到洁白柔软的纸张被黄褐色的尘土沾污了,就如同看到一位在自己保护下的纯洁的处子被一群肮脏褴褛的乞丐强暴了一样,心里疼得发紧。

我赶忙侧身弯下腰去,不顾体面地把头伸到小桌子下面去寻找它,不曾想它蹦得真远,蹦到对面的椅子下面去了,就在蓉蓉的桌位的正下方,我不知道它是会转弯还是怎么的,竟然绕过了蓉蓉的脚跑到她的小腿肚子后面去了。

伸长手臂根本就够不着,何况之间还隔着两条腿,上面蓉蓉还在熟睡,轻柔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下面的我犯了难。

我歪着头伸长手臂朝着扑在地上的书一点点移过去,还是够不到,看来只有猫着腰钻过去了。

正在我调整着姿势准备深蹲下来的时候,蓉蓉突然窸窸窣窣地有了点动静,大概是调整了一下睡姿,我看到下面的双腿微微分开了--我的天啊!

我居然看到了她的内裤,一条粉红色的蕾丝花边半透明的三角内裤,内裤中央鼓蓬蓬淡淡地黑了一小片,边上是大腿根部略显淡褐色的皮肤,我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得脑袋充血,心“噗噗”地乱跳不已。

我嘘了一口气,定了睛仔细看那迷人的三角地带,微微下陷的沟缝中有细小的阴唇的轮廓浮凸出来,有几丝耻毛甚至钻透了布料到外面来了,我那不安分的阴茎不安分地胀硬起来。

可惜车厢里灯光不够亮,颜色看得不甚分明。

再往下看她的脚上,那双娇小的像舞鞋似的藏青色的帆布平底敞口鞋系着米白色的缎带,鞋面上有几朵柔软细腻的细花,鞋跟又薄又软,裹着尖尖翘翘的脚掌,脚背的皮肤在黄亮的灯光的照射下,细细嫩嫩地发着亮蜜色的光泽,隐隐映出几条细小的青筋,显得格外性感,真想伸手去握着轻捏几下。

火车彻底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叫卖零食的喧嚣声传到耳朵里,接着车厢里也骚动起来,有人朝着外面叫茶叶蛋,原来火车到站了。

我赶紧把头从下面伸出来,有几个大胆的小贩已经提着盖着黑油纸的提篮上车来了,从走廊那边一直叫着“茶叶蛋,卤猪蹄,热包子,面包……”,声音沙哑而恳切,篮子里的东西散发着着勾人食欲的香味,我要了一个烤玉米,在拿过小贩递过来的玉米的时候,蓉蓉张开眼瞥了我一下迅速地合上了,可就是这浮光掠影的一瞥,已经足以让我面红心跳,似乎刚才的偷窥已经被她看破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站台,那里灯光通亮,遮蓬下面的长方形小牌子上白字蓝底地写着“镇安”两个字,下一站就是“西安南站”了,我记得火车时刻上写着到“西安南站”是早上七点过一刻,现在也许天该开始亮起来了吧。

火车又重新开动了,我啃了几口玉米,干巴巴地不怎么甜,远不如闻起来那么香,就放在塑料袋里不想吃了。

两个老人和两个小孩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蓉蓉也是一样,只是少了呼吸的声音,眼睫毛时不时地抖动,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深睡。

我又想起我的书还在椅子下面,下面还有迷人的风景我没有看够呢。

我眯着眼假装睡觉看了大约一刻钟,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猴着胆轻轻地蹲到桌子下面去,可惜的是蓉蓉不知什么时候两只脚绞在了一起,三角地带是彻底地看不到了,不过那双交叠起来的柔润修长的秀腿还是秀色可餐--洁白无暇的脚踝上面,纤细的小腿肚子匀称而结实,灯光正好照在上面,上面有金黄色的细细的汗毛,顺着小腿看上去,膝盖处圆润柔弱得像没有骨头一般,大腿的皮肤一如小腿上的那样雪白滑腻,少了小腿的结实,多了饱满和柔嫩,显得修长--这是多么诱人的一双腿呀,从短裙以下都散出诱人的光泽!

它们是如此的完美,现在就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恨不得我那可耻的唇舌就吻在上面,恨不得自已就是她踩在脚下的铁皮地板……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蓉蓉在上面懒懒地说:“你在下面干什么?”

吓得我魂儿都飞了,我赶紧慢慢地歪着头钻出来,蓉蓉已经醒了,正在眨巴着惺忪的双眼看着我,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烫,嗫嚅着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

我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嗤……”

她鼻孔里鄙视地哼了一下,似乎有所察觉。

“不是……不是……”

我连忙接着说,声音里满是颤抖,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的书掉到下面去了!”

我终于成功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是么?”

她狐疑地向下看了看,“没有啊!”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语气也生硬起来,我想这下完了,旁边的两个老人眯缝的眼也朝向了我这一边,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就……就在你的椅子下面!”

我指了指她的座位下方。

她使劲弯下头去,脑后的头发涌上前来披覆在脑门上,盖住了她的脸。

“哦,是在下面。”

她抬起头来歉意地说。

“我本来打算去捡的,可是你的腿挡住了,我看你还在睡觉……”

我稍稍有些底气了。

“我都没睡着的……”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你又不叫我,我帮你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伸手往座位下面掏。

“谢谢你!”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书真诚地说,一面用指头掸着上面的灰尘,还好轻轻一掸就掉了,书本对我来说之所以宝贵只是出于一种恋物癖,并不是因为里面的内容有多珍贵。

经过这一番折腾,蓉蓉也不在闭着眼睡觉了,扭头看着窗外,也不看书了,我也找不到什么话跟她来说,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两个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说不明道不明的东西,显得隔阂起来。

也许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亲近,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自我陶醉罢了,我把这种无声的沉默看成是一种抗议的僵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黑暗悄无声息地退去,渐渐地看得清外面的事物的轮廓了,远远地村庄静默着。

天色逐渐亮起来,车厢里的灯也灭了,上面的天空被阴云盖得严严实实的,这在重庆的八月之初是极少见的天气--重庆这个时候炎热未退,大部分是亮堂堂的晴天。

还有这里的土地是黄澄澄的颜色,平平地广袤无垠,很少看的见山丘,即便看得到山丘,也是那么地突兀和矮小,与我们老家和重庆的土地都不一样,我们那边的山峦一个挨着一个,就像是山的海洋一般连绵起伏,土地除了少数的平洼地带,多数是沿着山丘的梯形天地,原来我已经离家很远了,离重庆也很远了,离我的馨儿也很远了……

天地变得开阔起来,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山里来的”

那句话,在这天地之间人变得更小了,离土地更近了。

“华山!”

有个旅客指着外面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终于看到了“华山论剑”里的奇山,自古以来就被文人墨客描写得多么险峻雄奇,从山的高度来看,对于从小在大山里生长的我来说,一点也不足为奇,不过是周围没山或者是土地太平旷了,华山才显得那么出类拔萃而已,有点俗话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味道。

不过山体形状还是独具特色的,就像被一把刀削尖过一样,格外的陡峭。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们的火车是行驶在关中平原的土地上了,我为这广袤的土地而惊叹,原来这就是《史记》上说的“金城千里”与“天府之国”,怪不得秦朝的祖先要选择这片土地,怪不得刘邦无论如何也要夺回关中,原来这里真的是有王霸之气的地方。

看到了华山,说明我们离“西安南站”也就不远了,果然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旁边的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小孩下车去了,我听到小孩老远地就叫“妈妈,妈妈”。

我以为会有新的乘客来坐到我旁边,可是火车开动了,我的旁边还空空的,就只剩下我和王蓉了,她把手肘支在下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我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无可奈何地长长地躺在座位上,为了不要再让她产生“瓜田李下”的误会,我侧着身子朝里躺着。

我一夜没睡,腹腔里空空的让人发慌,眼睛皮一下就像有千斤重沉沉地合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恍恍惚惚之中我听到有个女孩的声音在叫我:“宇,宇……”声音很急切,好像找了我很久似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连忙一“咕噜”爬下座位来,差点跌落在火车的铁皮地面上,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火车车厢交接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馨儿那张汗津津的清秀的脸庞,她一边走一边叫着我的名字,看到了我朝她挥手,她便一瘸一拐地拨开通道走到我身边来,还是穿着昨天早上穿的黑色小背心和蓝色牛仔短裤。